到了七月中旬,杜松才将积攒了好几年的木料、石料都运回村子,又买了不少青瓦青砖,这才开工建房。这边一忙起来,就想不起来家里了,反倒是桑寄生,才两天不见,就觉得十分想念。

    “呼…呼…肚子好像更沉了…嗯…群叔,我走不动了…哼…扶我…扶我坐一会儿…”为了好生,已经足月的桑寄生每天傍晚都要在院子里走几圈,这几天胎儿明显在往下走,肚子越来越沉,坠得他的腰好像要断了似的,才走了两圈,桑寄生就有些撑不住,让群叔扶着自己在廊下休息,安抚作动的胎腹。

    桑寄生一手撑着后腰,一手托住腹底才慢慢坐下,被沉甸甸的硕大胎腹压着,两条腿已经合不拢了,只能岔开双腿,给肚子腾地方。

    坐下后,他一手环住腹底,另一手顺着一个方向在肚子上慢慢打着转,安抚着躁动的胎儿,不知不觉就想起了杜松:“也不知道小松那边忙得怎么样了…嗯——嗬——踢得好重…你也想你爹爹了?群叔,这两天我下面胀得厉害,还堵得慌,怕是没几天就要生了。”

    坐在一旁正拿出还没做好的小衣服继续做活计的群叔听了这话,笑着道:“我倒是觉得主君你挺幸运的,生了这好几胎都没遇到脐产,不然,可得遭大罪了!”

    听他这话,桑寄生倒是有兴趣,摸了摸肚子好奇道:“我也只是听老人们说过还有脐产,但从没见过,我自己也没经历过,真的很难吗?”

    “我生我家那小子时就是脐产,可把我折腾得不轻,”群叔回忆起孩子出生,露出幸福的微笑,“从七个多月的时候我的肚脐就肿的碰都碰不得,生的时候脐道开的还慢,稳公帮着揉了一天一宿才勉强打开,可那时候我已经没啥力气了,又折腾了两天一夜,连跪带趴的,才算平安生下来。”

    摸着肚子,桑寄生忽的有些后怕:“好险好险,幸亏我生这几个的时候不用遭这个罪,也算是天爷保佑了!”群叔笑着应了,正想说什么,就看见一群小子从外面跑进来,嘴里还不停喊着:“爹爹!”“爹爹!”

    桑寄生爱怜地挨个摸了摸小脑袋,又拿出干净的帕子,挨个给擦了汗,又嘱咐道:“最近几天私塾放了假,但你们也不能玩得太疯,功课可不能落下。有汗也要记得及时擦,不然染了风寒可就要喝苦药了!”群叔在一旁也给一块儿跑进来的李成擦了擦汗,才牵着他立到一旁。

    “爹爹,小弟弟好像又长大了些,他是不是快要出来了?”十岁的杜启澈已经懂事了,他已经不是第一看到爹爹的肚子大起来,所以有一些模糊的概念。已经在学堂读了好几年书的杜启淙也变得稳重起来,但对于家里即将诞生的成员十分有兴趣,摸着桑寄生的肚子问道:“真的吗,爹爹?小弟弟就要出来了?”

    桑寄生坐的时间有些长,挺了挺肚,撑着旁边的廊柱慢慢站起来后才回答道:“是啊,估摸着再有几天,小弟弟就要出生了,到时候咱们家就又多个人了,澈儿、淙儿,你们两个也大了,到时候要照顾好源儿和新生的小弟弟哦!”

    “爹爹!爹爹!源儿不用哥哥们照顾!源儿可以自己照顾自己!也可以照顾好小弟弟!”两个大的还没说什么,三岁的杜启源就跳着脚抢答了。

    看着他蹦着高搭话,一院子的人都笑了起来,就连桑寄生这个亲爹也捧着肚子笑个不停。杜启源小朋友被他们笑的害羞起来,登时红了脸,躲到了李成身后,不依不饶道:“你们欺负人!你们欺负人!我要去找阿爹,让阿爹给我做主!”听到“阿爹”这个词,桑寄生父子三人都沉默了,杜松已经在村子里两天了,今天是第三天,可已经着人传信回来,说今天也不回来了。

    澈儿见爹爹有些失落,就出主意道:“爹爹,虽说阿爹在村里忙回不来,可咱们都闲着,可以去村里看他呀!”一听这话,桑寄生眼睛都亮了,是啊,小松忙着庄子的事情回不来,可自己可以去看他呀!之前怎么没想到,自己还真是“一孕傻三年”啊!

    看到桑寄生的神情,群叔就知道他动心了,本着忠仆的本分,他只得开口泼冷水:“主君,虽说城里离庄子不远,但即便是马车也得走上两个多时辰,这小半天时间,您现在的身子可撑不住。您要是实在思念郎君,不如我找人给郎君传个信儿,让他今天回来,现在时间还早,还来得及。再说庄子还没建好,肯定人多眼杂的,也休息不好啊!”

    桑寄生却完全听不进去了,他很快打定主意:“小松督建庄子有一段时间了,住的地方肯定不缺,大不了就是不如家里,可在小松身边我就安心,他现在回不了家肯定是忙,我还是想陪着他。正好澈儿、淙儿你们也放假了,平京城里最近几天热的不像话,那咱们全家就去庄子上避避暑,你们也能帮上你们阿爹的忙。今天晚上大家就收拾收拾,咱们明天一早出发。群叔,记得明早让李叔备好车,吃过朝食就出发!”

    家里一共预备了两辆马车,一辆是杜松平常出门用的,但这回回村为了拉东西,他并没有赶马车而是赶的牛车,把马车留在了家中,另一辆则是专门接送孩子们上下学用的,雇了专门的马夫负责。群叔见说服不了桑寄生,晚上就拉着自家老头子布置起了杜松留下的那辆马车。

    怕桑寄生不小心磕碰到,所以李叔把马车里的都几案去了,群叔想到桑寄生如今那丰腰肥臀的身形,怕原本的座位太窄搁不下他,就在座位前面又搭了一条,上面还铺了好几层软垫,就怕他受到颠簸,把孩子颠出来。接着还在马车四壁的尖锐处都包上了厚布,又把回村可能用到的东西一股脑搬上了马车,堆在角落。

    第二天,几个孩子一大早就醒了,吃朝食的时候叽更是叽喳喳地说个不停,显然是兴奋极了,桑寄生也不阻止,孩子们问什么就答什么,看起来心情也很好。过了辰时,桑寄生就让李成陪着三个孩子上了他们几个的马车,自己则在群叔的搀扶下先是坐在车辕上,然后才慢慢蹭进马车车厢,坐到了座位上。

    他的肚子已经下垂,只能将双腿大大的趔开,幸亏事先把座位加宽了,他沉甸甸的腹底正好可以搁到了两腿之间的软垫上,群叔知道他其实不乐意别人近身,所以就和老头子坐在了外面。“哒哒哒”,马车很快上路了,城里人多,马车走不快,加上道路平坦,除了微微的震颤感,桑寄生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,双手都在酸疼的后腰上按揉着。

    马车似乎越走越快,沉坠的胎腹都随着马车的震颤晃动起来,满胀的腹底更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撞在厚实的软垫上,胎儿也不满地踢打起来。越来越强烈的胎动很快就让桑寄生觉得有些受不住,上半身直挺挺的靠在马车厢后壁上,双手紧紧托着腹底喘息:“嗯——呃——好孩子…你…你慢点动…呃——咹——爹爹肚子疼…轻点踢…哼…好疼…”

    “主君,您还好吧?”群叔听到动静,有些担心,扭头问道。

    “呼…呼…唔——嗬——呼…”桑寄生腰已经塌了下去,整个人佝偻着身子,抱着肚子忍痛,听到外面群叔的声音,又喘了两口气才回答道,“哼…孩子动的厉害…咹——咹咿——李叔…李叔你慢点赶车…太颠了…肚子…哈…哈…我肚子有点受不住…”

    群叔一听这话,一边让李叔慢一点,一边掀帘子进来,带着老茧的手在桑寄生腰后慢慢按揉着,为他减轻负担,缓了好久桑寄生才觉得舒服了一些:“嗯…群叔,我好多了…你也歇会儿吧…这次是我逞能了…唔…我有点担心…哼…这孩子怕是会生在村里了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