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世她刚嫁过去的时候,她这位婆母逢人便说他们陆家好福气,聘得了这样天仙般又贤惠的姑娘。

    她每每被说得脸红,陆老夫人紧随其后便是一句“若能仰仗着岳家福泽提拔些阿渝,那便更好了。”

    她从未疑心过任何,只是尽心尽力辅佐着夫君,也对这位面善的婆母感念颇深。

    可是最后镇国公府倒台的时候——

    这位仁善的婆母变脸竟比翻书还快,毫不避讳的日日于人前哀叹,说都怪当初娶妻不慎,竟摊上这样的倒霉岳家。

    甚至还搂着年仅七岁的陆庆儿哭哭啼啼,说连累小孙子都受了生母祸及,真是家门不幸。

    可以说,若陆渝和陆庆儿是刺向她的箭,那陆老夫人便是那把蓄力的弓。

    “渝儿已经知道错了,但他是个男人,难免要面子,许多事情拉不下脸来,少不得我这个做娘的来替他周旋。”

    温若年不置可否,只问,“老夫人想如何周旋?”

    陆老夫人砸了咂嘴,佯装叹气几声,道,“我素来视你为亲生骨肉,少不得多为你操些心。你和阿渝定亲多年众人皆知,一旦退亲,哪里还有什么好人家肯聘你?我每每想到此处,当真是寝食难安哪。”

    陆老夫人说着便抹起泪来,温若年只觉心中腻烦,不耐看她做戏,“老夫人有话直说便是。”

    陆老夫人眼珠转了转,旋即换上一抹慈爱笑意,

    “我心疼你犹胜亲女,所以我已经说通了阿渝,让你以平妻身份入府,届时与棠梨姐妹相称,无分大小,那才是真正的两全其美。”

    温若年的笑意凝滞在嘴角。

    却见陆老夫人抹着泪,再度哽咽出声,“若非如此,我心下实是难安!你和阿渝退亲事小,若真妨了你往后的姻缘,那才是天大的罪过啊!”

    温若年听出她话中深意,不由得蹙起了眉。

    这老虔婆不过是话说的好听些罢了,实则却是在提醒没了陆渝,她便再也嫁不出去。

    她掷下手中茶盏,嘴角擒了抹讽刺笑意,“老夫人若真怕我名节受损,不如去衙门击锣相告,说你家儿子负心薄幸,有婚约在身而姘她人,心中深愧温家姑娘,不愿让她被世人误解。”

    “老夫人不是待我如亲生吗?不是担心我姻缘有碍吗?你若肯这么一说,保管能解了你的种种忧心!”

    屋里侯着的侍女仆从们都哧哧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陆老夫人被怼的猝不及防,难堪与震撼交织,再怎么放软嗓音,却也难免有了几分恼意,

    “瞧你这孩子,我也是关心则乱才多说了几句,我一介妇人,连衙门朝哪里开都不知晓......”

    见温若年面含不耐,她顿了顿,换了口风,

    “只是哪一日阿渝嘴快,与同僚吃酒时无意说了他从前与你相处之事,让人知道你早和阿渝芳泽亲近,牵了,抱了,亲了,甚至是......到时候自有流言蜚语,你又当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