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奶奶~”小妹爬上床抱着奶奶撒娇,齐七静静站在一边,神情难得温和。

    奶奶住院,他一周会来两到三次,大多只是路过她的病房,站一会就走了。

    他心里自然希望奶奶能留下来,但他也知道,同时失去儿子儿媳对她打击太大,那之后她身体一直很差,想站起来帮衬孙子孙女,却有心无力,总说自己是拖累,说是随缘,其实是随时迎接死亡。

    齐七沉默寡言,从没有强行挽留她,唯一的坚持就是让她住院。

    他经常领着小妹来陪奶奶,又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,让她在医院过得舒服些,尽力筹备足够的钱,随时做好给奶奶手术的准备。

    眼看奶奶渐渐走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痛,逐渐有了松动……齐七已经在跟她商量做手术的事了。

    但……

    齐七今天是被医生打电话叫来的。

    他们……让他来签手术同意书。

    医生说,他签下字的那一刻,奶奶立马就能进手术室。

    他们已经跟奶奶解释过,说得头头是道,奶奶听得云里雾里,医生说一大堆她就抓住了自己不用继续拖累孙子的核心,在医生的劝说下当即同意了手术。

    现在在征求齐七的意见,在他们手术室都准备好了的情况下。

    然而这件事齐七事先并不知道。

    齐七问他们缘由,他们答:是上头成立的爱心资助项目,他奶奶运气好。

    齐七又跟医生聊了会,之后抱着小妹在医院外面呆坐了半天,正午他点了外卖跟小妹一起去医院食堂。

    小妹头顶扎着俩漂亮的丸子,是两年来齐七学着一点一点搓圆的。

    小妹跟齐七完全不一样,嫩白嫩白的,大眼睛亮晶晶,像个漂亮的瓷娃娃。

    “哥哥,以后奶奶会回家跟我们一起住吗?”

    “嗯。在医院再修养一段时间,就能回家陪小乐了。”

    他捡掉小妹嘴角的饭粒,低头时,复杂的情绪重新涌入眼中。

    他不懂裴竞的心思。

    奶奶的手术很成功,医生说好好调养,以后能抱曾孙。

    齐七松了口气,心里的大石头落下。

    那天之后,齐七又跟裴竞‘接触’了几次。戴在他眼睛上的眼罩,仿佛是裴竞的遮羞布,只要齐七看不见,裴竞就能一次又一次地释放真我。